Wednesday, August 30, 2006

懷念 廖 大 栽 教 授

懷念 廖 大 栽 教 授

林凱南

廖大栽教授於今年3月16日星期一下午6時44分在台大公館分院的內科病房,於安睡中悄悄的離開人世。聽到這個消息,廖先生紮著頭巾的黝黑的臉龐,赫然出現在腦海中,也依稀看到先生在逗弄小孫子時,學著發出「ㄚㄉㄨㄥˇ¾」(阿公)時,滿足又快樂的笑容。又彷彿聽到他拉開嗓門哈哈大笑喊住院醫師憨囝仔又唱起德文歌¾此景此情與他這麼平靜的走,實在很難連在一起。過年前去看了廖教授,師母說老師在那一段氣溫相當低的時候,多半躺在床上,胃口很差,而且血壓與血糖值均偏高,不易下降。看到我們,感覺到他雖然高興但相當辛苦的下床來坐在沙發上,兒子幫他點了菸抽了幾口就停下來,默然。老師的臉色有點黃,肚子鼓鼓的,手握起來冷冷的,師母說本來之前要一起用醫局送他們的機票到日本去玩一趟,這下看來是不能去了,我的心中暗暗的有不祥的感覺。
現在台大醫學系五年級的同學,都要來耳鼻喉科門診實習一個星期,在頭一天學得耳鼻喉科器械的使用後第2天即開始接初診,由兼任主治醫師check後,大家一起討論。學生對這個教學方式多半覺得有趣而實用,特別是觀察到平常作夢也不容易看到的鼻咽、聲帶、鼓膜、鼻甲等部位。我談起這個主要是我當年五年級上學期讀耳鼻喉科學時有一個廖先生出的考題「請描寫發聲的肌肉」答不出來,這一個問題實在太難了,差一點不及格,而下學期來耳鼻喉科實習三個星期,才了解是怎麼回事。實習時特別有印象的除了杜教授令人腳酸得不得了的病房迴診外,大概就是廖先生在我們看完初診,把病人的chief complaint及local finding劃在黑板後的綜合討論了,記得廖先生突然要我們用英語來報告,但我已經記不起當時我們學生們是如何的荒腔走板了。
假如不是廖教授,今日我很可能不在耳鼻喉科。民國64年12月我還在湖口裝甲兵基地服役,某日家人趕到營區找我,告訴我當時台大醫院院務會議小兒科第一年住院醫師的名單上沒有我的名字,問我怎麼辦。原來當時沒有口試,全部按照學業成績,而各申請同學事先會開協調會做妥善的安排以免在某一科擠暴。不過意外的是小兒科李廷堅主任想要收一名排名在後的導生同學,擬犧牲一名女生(當時他可能認為那一屆有3名女生太多),不料這名女生去找小兒科大老魏火曜教授哭訴,結果就把我犧牲了。我當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便拜託住在台北的姑媽去找李廷堅主任,因為大家認識。李主任說已經公布了,不能挽回,問我是否對ENT有興趣,因為廖先生是當年的ENT主任,也是他的同學。因為這樣蒙廖主任的恩准,我就在第2招進入台大耳鼻喉科的大家庭。大約20年後,這位女生在景福醫訊寫了一篇懷念魏火曜教授的文章,也提到這件事。至今回想起來,或許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非常感謝廖教授的提攜。
很多人都認為是我,其實廖教授才是台大耳鼻喉科第一位至沙烏地阿拉伯的醫師,因為還記得我民國69年8月28日從台北經新加坡經達蘭(Dahran)至吉達(Jeddah)時,曾把一封信拜託一位在達蘭下機到Hoffuf的醫療團員轉交給他。只是廖教授去沙烏地的時間很短而且是顧問的身份,大家可能忘記了。
從沙烏地回來以後(1982,民國71年),順利的升上主治醫師,便常常在台大舊院區後棟4樓的耳鼻喉科辦公室與廖先生朝夕相見。我還記得兩件事,一是他收集了一玻璃罐的蛇頭,他常說蛇的sinus(?)有一些特別的功能(Jacob’s organ?)值得研究。另一件事他不知從何處得到的information,他告訴我們說,〝耳朵也可由內向外發出聲音〞,也值得研究。當時實在很失禮,總以為先生是在開玩笑。自己實在太不用功了,後面的這個不就是otoacoustic emission嗎?
我有一次被廖教授大罵一頓。有一位30多歲的婦人曾因嚴重鼻出血放置Foley catheter在後鼻孔。這個病人不久之後有一側耳朵發生急性中耳炎,繼而鼓膜破裂流膿。我們作細菌培養居然長出結核菌,pus的smear作acid-fast staining,也看到疑似結核菌。這個病人後來從肺部的檢查也診斷出肺結核。於是就請住院醫師Dr.鍾,先在學會報告,題目為「因---引起的----」。那時廖P已經退休了,有日他到辦公室正好翻到這篇abstract。廖教授看到這篇就當場發出雷霆般的怒吼,在辦公室的盡頭都可以聽得到。我趕快應召前去了解,只見Dr.鍾皮皮挫站在那兒,我只好把全部頂下來,並對廖P解釋來龍去脈。最後廖P強調要避免作過於武斷的因果推論,特別是有可能引起醫療糾紛的時候。日後每當住院醫師在門診寫病歷時,過度作因果推論時,總是讓我想到廖老師而給他們「適切」的指導。
願廖教授在天之靈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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